儿时的春节年的味道贴春联迎新春灯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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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时的春节



  ■梁迎春
  春节的脚步款款而来,你会经常闻到糯米飘香,看到老酒铺面的酒旗飘扬,市场上的叫卖声一大早就吆喝起来了,人群熙熙攘攘,接踵摩肩……此时此刻,总能勾起我五十多年前的“老春节”的回忆。
  孩童时代,最有念想的便是燃放小鞭了。那时没有“马牌”一类的大鞭,更没有礼炮,只有小鞭,我们称之为“谷草节”鞭,还有“二踢脚”,另有一个响的“炮仗”。但是“二踢脚”和“炮仗”,孩子不敢放,那是大人们的专利,所以只能放小鞭了。然而,就是这种小鞭“谷草节”,已经是梦中的奢侈品了,我们兄妹五人,过年每人只能分到一两盘小鞭,每盘不足一百响。到了腊月二十三,大人们才把小鞭发给孩子。孩子们乐坏了,赶忙把小鞭一个个拆下来,留着一个个的放。这样燃放很省,孩子们总是计算着日子,每天放多少,兜里装多少,丝毫不敢马虎,晚上睡觉前还摸摸兜里的小鞭,生怕弄丢了。
  农村过大年,有着传统的风俗习惯。每年腊月初八早晨,家家熬腊八粥,那大草锅熬制的腊八粥可好吃了,里面有绿豆、小米、玉米、高粱米。我儿时还记住了一首歌谣:二十三灶上西天,二十四写年字,二十五做豆腐,二十六割年肉,二十七杀年鸡,二十八把面发,二十九糊香斗,三十晚上绕街走。
  腊八过后,家家开始准备年货了。每逢年尾杀年猪,家里的亲戚总是轮流,不在同一天进行,互相邀请,家家飘着杀猪菜的油香,孩子们更是乐得东跑西颠,奔走相告。
  每到杀猪那一天,我妹妹和弟弟趴在家里窗台,透过玻璃观望,我手里紧握着父亲准备好搅拌猪血用的高粱桔,提足精神准备着。父亲既利索又有劲,自己就能把肥猪捆绑起来,摁在桌子上,然后一刀就把那肥猪放血了,我赶紧搅着猪血。母亲则在屋里烧开水,准备去猪头、猪蹄的毛。父亲一个人开膛、剥皮、剔肉、灌血肠、烀肉,这一套程序干的是利利索索。猪头、猪蹄、肘子、排骨,分别用草绳子系好,挂在厢房的墙外。
  终于盼来了小年—腊月二十三。常常记得,父亲一大早就起来扫院子,然后放两个“二踢脚”,又忙别的活计去了。我们兄妹也起来的很早,围着母亲早已准备好的火盆,穿衣服。在这之前,母亲把每个孩子的棉衣,一件件都放在火盆上烤,考暖后又一件件放在孩子的被窝里,然后我们才起来找自己的棉衣。每年冬天,母亲总是这样做,天天如此,经过母亲烤暖过的棉衣,穿在身上格外暖和舒服。等我们穿完衣服下地,母亲已经在准备小年饭了。小年的晚上,按惯例家家吃饺子。我们全家人吃完晚饭,父亲在灶王爷前点上一炷香,然后给灶王画像揭下来,拿到院子里,划着火柴,给升起来了。灶王爷的对联是:上天言好事,下界保平安。横批是:一家之主。
  腊月二十五,家里开始做豆腐了,磨豆腐有时用驴拉,有时用人推,还有时几家合力拐磨推。五十多年前,我们村每家每年只能吃上一次新鲜豆腐,大人们称之为“热浆豆腐”,其余都腌渍成咸豆腐。腊月二十六开始备年肉了,一般家庭都能杀猪,极少家庭杀不起猪,买几斤肉准备过年。二十七杀年鸡,我们家每年都杀两三只鸡,除了自家人吃以外,还要备点留着祭祀用。
  二十九可算是忙活开了,糊香斗是很广义的说法。这一天,首先要把“正北”的家谱挂上,我记得我家家谱的画联,左边是牡丹,右边是荷花,家谱上写有先人名字。然后开始贴对联,从家里开始,依次贴到街门。所谓“糊香斗”,就是在“斗”上贴上“日进斗金”,在“升”上贴“升升进斗”,水缸贴“川流不息”,粮囤贴“黄梁满囤”,井上贴“井泉兴旺”等。
  三十和初一这两天是最热闹的。三十晚上,家里人都坐在炕上守岁,听父母讲那些老故事。家家夜里总是光明,灯火辉煌。因为院子里,一口大铁锅,柴火正旺,准备发纸时用。我们村都没有等到十二点以后发纸,一般十点以后就开始放鞭了,据说这样能“先发”。放完鞭后,孩子们往往聚成群,挨家院子里去捡未放响的鞭,一双小手弄得黑黑的。我们后街本家的后生连夜开始问好,挨家挨户走动,给祖宗上香磕头。而后开始年夜饭,饺子全是白面饺子,特别好吃。我们家还必备鲫鱼,父亲说三十晚上吃鲫鱼吉庆,吉庆有余。
  初一的饺子很有讲究,我们家都将十个硬币包在里面,初一早上看谁能吃到硬币,认为吃到钱的人,一年有钱花。我和兄妹每年都能吃到钱,我有时辩解说,小孩子不挣钱,哪里来的有钱花?这一幼稚的辩证意识,往往被父亲批评几句。每到年三十向父母问好的时候,父母总是乐得合不拢嘴。初一全村充满了喜庆,炊烟、鞭炮烟交汇在一起,增添了浓浓的节日气氛。街上人来人往,见面相互问声过年好。各种喜庆氛围,比比皆是。